3D金瓶梅:早盘:美股走高科技股领涨纳指上涨1.8%

来源:央视新闻 | 2024-04-26 22:42:50
佳缘交友 | 2024-04-26 22:42:5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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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3D金瓶梅",  来源:南方周末孙乐姝和两个女儿。(受访者供图)  这是一场复杂的伦理悲剧。但在法律层面,罪与非罪的界限明确无误。  2023年12月22日,山东高院作出维持孙乐姝死刑的二审判决。  3年前,2020年4月26日晚,孙乐姝和丈夫孙振涛带着两个8岁的双胞胎女儿一起服药自杀。两天后,一家4口被人发现,最终只有孙乐姝活了下来。  面对公安机关的讯问,孙乐姝试图解释:她和丈夫婚后渐生嫌隙,为争夫家几亩荒地而姑嫂失和,最后不堪经济压力,又怕两个孩子在世受人冷眼,因此夫妻相约携子自杀。  案发近一年时,孙振涛的母亲自杀身亡。  旧恨未了,又添新仇。两家人在村里和法庭上开启了拉锯战。孙乐姝的家人尝试花钱留命,而孙振涛的家人出于种种原因没有出具谅解书。  这对夫妻的亲人互相指责,都认为另一方要为这起悲剧负责。  最后的晚餐  2020年6月11日,在潍坊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抢救近两个月的孙乐姝醒来,接受警方第一次询问。  按她的口供,悲剧要追溯到2019年11月的一个晚上。  丈夫孙振涛从潍坊市寒亭区的明阳无纺布工厂下班,出厂门左拐步行回家。他家在前朱里村308国道南侧不到一百米的地方,院里能听到重型卡车碾过路面的轰隆声。  像往常一样,孙振涛回家后向她抱怨,在厂里不顺心、和工友关系差。  听了太多遍,孙乐姝早已心烦。  8年前,21岁的孙乐姝和23岁的孙振涛结婚。随着一对双胞胎女儿的出生和经济状况的日渐窘迫,生活很快变得愈发艰难。  村支书、雇主和工友都知道,这对年轻的夫妻频繁争吵,甚至分居。孙乐姝不止一次向朋友诉苦,婚姻不如人意,为了养育女儿,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。  但2019年11月的那个晚上,孙乐姝对孙振涛说了句:“真的活够了,一块死了算了。”  “行啊。”孙振涛给出意料之外的回答。  对于还在上小学二年级的双胞胎女儿,他们商量好要“带着一块”。  起初,他们尝试烧炭。2019年12月17日,孙乐姝在网上搜索“烧炭自杀怎样百分之百成功”。  2020年春节后的一个晚上,孙振涛备好煤炭,孙乐姝点燃炭炉,搬进卧室。她关好门窗,和两个女儿一起在床上躺下。 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,夜深时,孙振涛悄悄把炭炉搬了出去。  孙乐姝也考虑过吃头孢再喝酒,但酒和药的摄入比例不好计算。她想起,上一年春节,她的母亲王秀琴曾吞服药品A自杀过。  她把药名记成N,却阴差阳错找到合适的替代品。二者都用于治疗精神分裂症。  她自称,在孙振涛的默许下,她陆续买了20瓶药。但他们一直没有付诸行动。  自从2019年末从纺织厂辞职后,孙乐姝就为照顾在家上网课的孩子,没再工作。  2020年2月底,她宣布在网上开了家买手店,接着紧锣密鼓地在家里开辟一角,放上衣架和圆形试衣台,频繁地发视频宣传。3月底,她还邀请3位朋友到家里试穿她选的百元内平价衣服。  4月,孙乐姝报名了经营网店的课程。有女装供应商加她,指出她的淘宝店铺状况糟糕。孙乐姝在微信上解释,“(网店)好几年前开的了,最近又刚开起来,也不会打理”。  4月12日,她的拼多多店铺开张,陆续有人下单。第二天,她抱着7件衣服去发货。  2020年4月26日晚上6点20分,孙振涛去村里的小饭店买了他们最后的晚餐食物——和乐,这是潍坊当地用鸡汤炖煮,佐以香椿、肉丸的一种面食,面条劲道,肉香汤醇。在后来的尸检中,孙振涛和两个女儿的肠胃里还有尚未消化完的和乐。  就在那个夜晚。孙乐姝向他发出了邀请:“差不多了吧,早就都准备好了。”  孙振涛回应,“行啊,一块走了算了。”夫妻分居后,孙振涛就住在自家院外的小屋里。(南方周末记者陈怡帆/图)  “从一开始就错了”  后来,这对夫妻的亲人复盘这桩婚姻,试图找到悲剧发生的征兆。他们都说,从一开始就错了。  不过,在2011年刚结婚时,这也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爱侣。  2010年,22岁的孙振涛在亲戚的婚礼上遇到了20岁的孙乐姝。她高挑匀称,皮肤白皙,面容姣好,低头时的神态像极了一位港星。在自己拍摄的带货视频里,她杏仁状的眼明亮有神,鼻梁直挺,说话含蓄,音色柔和。  被村民评价“内向腼腆”“长相平平”,平日盯着脚尖走路的老实人孙振涛,对她展开猛烈的追求。  他们和村里大部分“90后”有相同的成长经历,初中没毕业就离开学校,辗转于村子附近的工厂。  “风筝之都”的声名往往让人忽视潍坊制造业的发达。仅在孙乐姝、孙振涛长大的前朱里村,就有66家纺织厂、22家机械加工厂,招工广告随处可见。  巧合的是,两家就隔着一条308国道,孙振涛家在国道南边,她家在北边,步行距离2分钟。他们也算门当户对,经济状况相仿,两家的房子差不多大,就连房间数也差不多。  这个少言寡语的男人天天开车接送孙乐姝上下班,给她送饭。那是一段难得的幸福时光,连王秀琴都说:“我做丈母娘的都羡慕。”  至少在当时,孙乐姝和父母相信,难得木讷是良人。  就像到了时节,地里的作物会发芽一样,恋爱谈了一年,该结婚了。  婚礼定在2011年7月。当天,身穿短袖白衬衫、胸口别着红色襟花的孙振涛爬上一棵开玫红色花的树。他眉眼板正,国字脸上几乎看不出表情。  他后来私下告诉小舅子孙明轩,能娶到漂亮又能干的媳妇,他很满意。  孙明轩起初觉得,这个姐夫窝囊,因为姐姐被几个半大小子欺负时,孙振涛不但不去打,还想拉着姐姐走。后来孙明轩才知道,孙振涛也会发脾气,而且有时候会打孙乐姝。  他们的经济压力越来越大。一罐奶粉三四百元,两个孩子的奶粉得按箱买。到了读书年龄,孙乐姝又让孩子去私立双语学校,两人一年学费1.6万元。  孙乐姝只能找娘家接济。王秀琴给孙乐姝钱,被孙明轩撞见过两次。孙明轩家进门处有面大镜子,侧对着里屋。他一开门,里面的孙乐姝听见声响,赶紧把钱揣进口袋里。  这些年来,除了帮女儿交社保,到案发前,王秀琴陆陆续续给了孙乐姝近10万元。孙振涛也找孙明轩借过钱,最近的两笔分别是5000元和1000元。  双方亲人都认为,这桩失败的婚姻应由另一方负责。  孙乐姝的亲属曾几次撞见孙振涛翘班上网,认为他不务正业、挣不到钱。而孙振涛的家人说,是孙乐姝花钱大手大脚,不会过日子,“自从她嫁进来,家不再像家”。  孙乐姝一度想要带着两个孩子离婚。但身边人劝她,一旦离婚,她难以承受抚养两个孩子的经济压力,还要面对村里的流言蜚语。王秀琴对女儿说过,“你离了会累死的,他再不好,多少拉拔拉拔你也行。”  可是,婚姻的裂痕越来越大,似乎再无弥补的可能。他们开始分居,怀疑彼此的忠诚。孙乐姝的绯闻让孙振涛窝火,而孙乐姝也在孙振涛口袋里发现过避孕套。  根据孙乐姝在法庭上的最后陈述,案发前两天晚上,孙振涛给她看了一个视频,是一个人中毒口吐白沫,浑身抽搐的视频。孙振涛笑着对她说,“快看,你马上就是这个德行了”。  “我们仨要死在一块”  2020年4月26日19点,潍坊夜空多云,刮着三级南风,气温略低,平均只有6.5摄氏度。  在客厅里,孙乐姝撕开为自己准备的5瓶N药盒,扔掉外包装。每一瓶里装着100片淡黄色小圆片,无臭无味,每片剂量是25毫克。  这是治疗精神分裂症最常用的处方药之一,凭执业医师的处方才能购买。她在网上找人开了一张互联网医院的处方,分三次在网上买了20瓶。  2020年2月29日,她第一次买了10瓶药,拍照发给了孙振涛,他让再买一些。3月19日,她又下单买了5瓶。药到手后,她担心孩子太小,吞服药片困难,就用蒜臼子把10瓶药片磨成粉末。  但她说,孙振涛再次让她买药。  4月18日,孙乐姝又买了5瓶N。拿到快递后,她把药给孙振涛,说“药买来了”。孙振涛什么也没说,拿着药走了。  孙振涛找到工厂老板,称家里有事,要请三个月假。  老板说,他觉得蹊跷,因为孙振涛以前经常请假,一般两天左右。这次时间长,连理由也说不清楚,所以他最后只给批了20天。  4月26日19点47分,孙振涛出了家门往北走,在明阳无纺布工厂附近扔了一次垃圾。  回家后,他去母亲刘兰香屋中。平日里,两个孩子和奶奶一同吃住。他跟刘兰香说,他们次日要去泰山玩,要把两个女儿接过去睡。  刘兰香还问他,“你们刚从泰山回来,怎么又要出去玩?”这之前,她问过孙振涛,为啥还不去上班,他只是搪塞,“要去了”。  孙乐姝把提前准备好的两瓶香芋味奶茶和N药粉从梳妆柜里拿出来。她把奶茶打开,每杯倒入两瓶N粉末,冲上热水,端给两个女儿。  她说“喝了吧”。两个女儿很听话,什么也没问,端起来就喝。孙振涛就在一旁看着,什么也没说。  孩子们没有喝完。她说,“到床上去睡觉吧”。接着,孙乐姝也走进西侧的卧室,就着一罐水蜜桃啤酒吞完了5瓶N药片。  她躺在两个孩子中间,一手搂一个,心里只想“我们仨要死在一块”。  没有人知道孙振涛是什么时候吃的药,怎么吃的药。记录他生前的最后一段录像显示,案发当晚20点08分,他走出西门,拎着垃圾再次前往院子北边的垃圾桶。2分钟后,他往回走。后来,警方在垃圾袋中发现了4个N药瓶和2个青岛啤酒空易拉罐。  一审法院审理认为,现场无打斗痕迹,对于一个成年健康男子来说,5瓶药,非自愿服下难以实现。  案发时段,孙明轩曾到过这家门口。  当晚19点左右,他把车停在孙振涛家东门。他想让孙乐姝给他做个肉火烧吃。大门的灯亮着,听不见院内的动静。他正要推开大门,突然接到电话,有人找他,他就走了。  夜幕笼罩华北平原。  N开始发挥药效。它们顺着食管进入胃肠道,在胃酸和其他消化液中逐渐溶解,接着被血液运送到人体各个部位,在中枢神经、消化、呼吸和心血管系统里掀起狂风暴雨。  就医学角度而言,N最大日剂量为900毫克,孙乐姝一家几乎每人的摄入量都是它的10倍以上。  过量摄入N,人会出现意识障碍,甚至昏迷。它还会不断刺激唾液和呼吸道腺体的分泌,分泌液在口腔中汇聚,陷入昏迷的人可能会无意识地吸入,进而导致肺部受损,甚至引起呼吸衰竭。  当过量的N抵达心脏时,指挥心脏收缩和放松的节拍也混乱了,就像乐队突然停止演奏一样,心脏也突然停止了跳动。  “以上特征符合中毒征象改变。”法医在孙振涛和两个女儿的尸检报告中指出。  两天后的上午七八点,孙乐姝父亲接到学校的电话:两个外孙女接连两日缺席网课,家长失联。  他走进孙振涛家的院子,一边嘟囔着“几点了还不起来”,一边进入客厅,推开卧室门,看见两个大人趴在地上,两个孩子躺在床上。  经抢救,只有孙乐姝一个人活了下来。  屋檐下,院里斜拉着的铁丝上,还晾着孩子春天穿的衣裳。孙振涛家后面的荒地,是引发孙乐姝和孙红矛盾的导火索。(南方周末记者陈怡帆/图)  死仇  四年间,王秀琴肉眼可见地衰老。  她的眼窝内凹,眼睑因过度悲伤造成的失眠而发黑,头发斑白。她不再往孙振涛家的方向走,也不敢造访常给外孙女买零食的超市。她常同身边人说,当初他们闹离婚时,让女儿离了就行了。  孙乐姝出嫁后,原先属于她的卧室被重新布置成了父母的房间,门厅处新栽种了两盆菊花,一白一黄。  现在,家里再也没有她的一丝痕迹。连手机上的聊天记录,王秀琴也一并抹掉了。她不敢再看。  孙乐姝的父亲也不再酗酒、打牌,他开始去厂里打工,维持家庭开销。  为孙乐姝的案子奔忙的重任压在了1997年出生的孙明轩身上。他换了份更忙、更挣钱的工作。与他相恋多年的女友,也在这期间选择了分手。  另一起悲剧发生在案发近一年后。2021年3月25日,孙振涛的母亲刘兰香在自家院里服毒自杀。  孙振涛一家,只剩下他姐姐孙红。  一审庭审中,公诉人在法庭辩论环节要求严惩时,也将孙振涛母亲之死纳入考量,“本案的发生造成了孙振涛母亲不堪精神压力,引起连环自杀的严重后果。”  孙振涛家大门的锁孔已被焊死,门口杂草丛生。几年前张贴的春联掉得只剩一半,红纸褪成白色,院内的枯草亦有一人高。  2022年1月28日,在春节前4天,案发近两年后,潍坊市中院作出一审判决。  孙明轩对结果难以置信。他聘请的本地律师告诉他“一般判个七八年”,但法院的判决是死刑立即执行。  被害人近亲属孙红也聘请了诉讼代理人,告知法庭她放弃民事赔偿,只求严惩孙乐姝。  潍坊市中院认为,孙乐姝因悲观厌世购买致死药物,给两名未成年女儿服用致死药物,与其丈夫孙振涛相约自杀,非法剥夺他人生命,致三人死亡,构成故意杀人罪,判处死刑立即执行。  孙明轩坐立不安。春节前一天的凌晨3点,他在网上找到北京一家专职公益法律援助的律所,按照网上的邮箱地址发了封邮件,正文言辞混乱,语气近乎哀求。他很快收到回信,对方建议他先找律师上诉,并未表态愿意接案。  2022年2月21日,他带着一堆材料开车去北京,找律师签了委托合同。  2023年10月24月,二审在山东高院开庭。庭审结束一个月后,二审律师再次来到前朱里村孙乐姝三叔家。三叔是孙乐姝家族的话事人,经营着一家小工厂。前期,孙乐姝住院费和医药费都是他支付的。  孙明轩也在场,四五个人围坐在茶台边上。这一次,他们希望能通过获得孙红的谅解,为孙乐姝争取生的机会。  案发后,两个家族的人成了仇家,几乎没了来往,村支书上门斡旋,孙红也不给面子。  按孙乐姝所述,她和孙红的仇是在2015年结下的。  孙振涛家南侧有五六亩荒地。孙乐姝认为,孙红早已出嫁生子,那块地理当归孙振涛和她的两个孩子。但孙红和婆婆并不这样认为。为了这块地,孙乐姝与孙红决裂。此后,孙家院子中央砌起一堵墙,将公婆和孙振涛一家隔开,各自从东西侧门进出。直到2017年5月,孙振涛父亲去世后,这堵墙才被推倒。  这块引起姑嫂失和的荒地,原来的权属是孙家的还是村里的集体土地,抑或无主地?南方周末记者多次尝试联系孙红,她一直拒绝沟通。前朱里村村支书也拒绝回答这个问题。  要求情,首要任务是找到合适的中间人做说客。三叔坐在泡茶台的主位上,拿着手机挨个翻找电话。  村子很小,大家都知道这两家人的事。有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,有的接通了,还不等三叔说完,对面就拒绝了。  从中午到日落,三叔许诺了些好处,终于有人揽了这项活。  孙家愿意花钱留孙乐姝一条命。  三叔表态,他可以资助一部分。孙明轩也说,可以把他的车卖了凑钱。王秀琴得知此事后,也同意拿钱换命,但家里已经没有存款,能变现的只有她的铺子和车,“超过二三十万”就不求了,因为孙明轩还没有结婚,还要为他考虑。  2023年11月30日,二审辩护律师会见孙乐姝。律师告诉她,家里在为她积极筹款赔偿,可能要100万元。不想再给家里增加负担的孙乐姝在另一头哭着说“不能给”。  没过两天,争取谅解的尝试就宣告失败。  律师给王秀琴做工作,希望她能登门向孙红道歉,争取孙红的谅解书,这可能会保住孙乐姝的命。  王秀琴同意了,但隔天又反悔:“一切都是她(孙红)害的。”  孙红的态度也一度松动。  律师曾登门拜访过孙红,孙红的丈夫请律师落座。孙红没有明显抗拒,打电话叫来孙家几个旁系亲属征求意见。但亲属一到,就对律师说,“我们不接受赔偿,就要她(孙乐姝)死”,然后把律师轰了出去。  孙红一方提交给山东高院的一份声明中表示,孙乐姝的行为造成“孙振涛一家孙氏族人家破人亡!”,他们拒绝接受任何赔偿,坚决要求判处死刑立即执行。  孙乐姝的家人说,他们和孙红算死仇。  翻供  2020年6月11日,孙乐姝躺在重症监护室,第一次接受警方询问时,她承认了自己买药、给孩子喂药的所有事实。  此后的3次口供,均是在第一次询问的基础上补充细节。公安机关还根据她的供述找到了碾碎药片的蒜臼子。  但在2020年10月12日,孙乐姝在接受检察院询问时,突然翻供。  例如,她说最初烧炭自杀是孙振涛搬的煤炉,最早提出服N自杀的也是孙振涛,案发那一晚也是孙振涛说的“准备的差不多了,喝药吧”,就连两个孩子的药都是孙振涛喂的。  在询问快结束时,检察官问她,“你现在讲的和之前对公安机关讲的不一致,为什么?”孙乐姝回答:“当时我就想死,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,我还有父母,我就想把事实说出来。”  这导致,在一审的法庭辩论环节,公诉人向法庭提出,归案后,孙乐姝的认罪态度起初比较好,但后期思想转变,“直到今天对于作案的所有关键环节予以否认,企图逃避责任,并没有真诚的悔罪”。  公诉机关的量刑建议是,依法对孙乐妹判处死刑,从严处罚。  2022年1月28日,潍坊市中院继续开庭,审判员宣读一审判决书。审判员问她是否上诉,她当时的回答是“不上诉”。  但5天后,她在看守所里还是手写了一份上诉状,表示无法接受孙红成了被害人家属,“没有她就没有一切的发生”。  在二审被告人最后陈述阶段,孙乐姝为自己的翻供做了解释。  她说,在内心深处,她对所犯的罪是认账的,“一直以来,我不敢承认、拒绝承认自己的错误,我自己不愿相信也不敢面对因为自己的过失造成女儿的死亡”。  “我一直用自己编造的谎言来麻痹自己,谎言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以为真,深信不疑了,以至于被拆穿之后恼羞成怒。”她觉得,“可笑的是,最该死的我最后竟然唯一活了下来。这已然是老天对我最重的惩罚了。”  在庭上旁听的孙乐姝同事刘娜想起,2019年,她和孙乐姝一起在纺织厂上班时,曾聊起新闻中好几起母亲带孩子跳楼或投河事件,孙乐姝当时流露出理解之意,“她说‘如果不走到那样的绝路,谁愿意带自己的孩子走?’”孙乐姝娘家的客厅。(南方周末记者陈怡帆/图)  “忘了我”  山东高院在二审判决中认定,孙乐姝消极厌世,故意非法剥夺两个亲生女儿的生命,并为丈夫提供自杀的药物,致三人死亡,罪行极其严重。  孙乐姝到案后如实供述其故意杀人事实,但在一审阶段翻供,在二审庭审时再予认罪悔罪,二审期间虽得到其父母的谅解,但未得到被害人其他近亲属的谅解,上诉理由及辩护意见均不能成立。  尽管判决在春节前就已作出,但直到2024年3月12日后,律师和孙乐姝家属才陆续收到判决书。  之后,案卷材料将被运送到北京市东城区北花市大街9号,报请最高人民法院进行死刑复核。  作为死刑案件中最后一道把关程序,刑诉法没有规定复核时限,快则数月,慢则长达数年。律师摸索出的规律是,裁判文书下得越慢,改判的几率就越高。  但有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的研究者统计过2018年到2020年期间最高法下达的死刑复核裁定;258名被告人中裁定核准的共257人,未核准并改判死刑缓期二年的,仅有1人。  为这场诉讼奔走到第四年时,孙乐姝的家人已经疲惫不堪。  即便她被改判为死缓,她也要面临漫长的牢狱生涯。最为现实的问题是,等到她有朝一日走出监狱时,父母是否还在人世已成未知之数,谁又来为她养老?  在二审宣判前的一个夜晚,孙明轩说,他想明白了一件事。虽然他想救姐姐,也特别希望她能出来,“甭管(等她)20年、30年。但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,再去放弃父母、放弃我自己的家庭。咱就说句现实一点的东西,我们也要生活,对不对?”  2024年3月7日,在潍坊市看守所的孙乐姝比其他人更早得知二审的结果。她写了一封信:  “爸爸、娘、磊(孙明轩小名)。见字如面,当你们拿到这个本子时,我可能已经去往执行的路上了。请你们不要悲伤,不要难过。因为此刻的我,内心平静又从容,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马上执行,因为我马上就要解脱了。  我一点都不害怕,真的,只是觉得愧对你们。长这么大,没为咱家做一点贡献,净给你们丢脸了。我对不起你们,让你们承受那么大的压力。  我在这里待了四年,学了很多,其中一条就是万事不强求。有时候不是自己想要什么,就能得到什么,我们尽到最大的努力,剩下的就是老天的安排了。  我们要学会顺从天意。一切都是命,谁也赖不着。在最后的时光里,我找了自己的价值、自己的人生,也找回了自信。我不比任何人差,甚至可以做到比别人优秀。这就已经够了,我这短暂的一生并没有白来。  我在这里表现得很好,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,信服,警官她们都说:孙乐姝是全监区最优秀的押员。所以听我的,好好生活,好好过日子。千万不要因为没有改判、没有(取得)谅解而冲动行事。  不要因为我的离世而不理智,不要因为我搅得家宅不宁。  好好生活,忘了我!”  (孙红、王秀琴、孙明轩为化名,南方周末实习生代紫庭对本文亦有贡献)  南方周末记者陈怡帆

"3D金瓶梅",反复遭殴打后,14岁的刘婷(化名)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,割了自己的手腕。后来的医院诊断书显示,她的右手腕屈肌部分断裂,颈部--**--  反复遭殴打后,14岁的刘婷(化名)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,割了自己的手腕。医院的诊断证明。本文图片除标注外,均由受访者提供  后来的医院诊断书显示,她的右手腕屈肌部分断裂,颈部有多处开放性伤口,头部、面部等处受伤。家长从警方获知,刘婷的伤情经鉴定构成轻伤。  “我当时就想,被她们打死,还不如自己去死。”4月23日,刘婷告诉澎湃新闻,她这次被打发生在一周前,而自2023年暑假以来,同班女同学阎某多次带人殴打她,有一次还用高跟鞋的鞋跟砸击她的头顶,导致其头部缝了3针。  刘婷和阎某均是湖南省长沙市西雅中学的初三学生。澎湃新闻了解到,参与殴打刘婷的多名嫌疑人,均未满16岁。  案发后,长沙市公安局高新区分局介入调查。4月23日深夜,警方通报称,已将嫌疑人阎某、黄某传唤到案;目前已提请检察机关提前介入,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。  澎湃新闻从家长处获悉,由于嫌疑人未满16周岁,不负此案刑事责任,两人将送往专门学校接受矫治教育。  青少年间的欺凌因何而生,何以至此?近日,澎湃新闻调查了此事的来龙去脉。刘婷与阎某就读的学校。澎湃新闻记者朱远祥图  凌晨遭殴打,女生称因“绝望”割腕  4月23日下午,刘婷的父亲开车带孩子去公安机关“补录口供”。在车上,刘婷接受了澎湃新闻记者的当面采访。  穿着白色T恤的刘婷斜坐在后排座位,看起来有些疲惫。她的脖子和右手手腕处,仍用纱布包扎着伤口。在医院治疗后,她已于前些天出院。  刘婷此次被打的地方,是距西雅中学约4公里的一处住宅,时间是4月16日凌晨。  据刘婷及其父亲刘鹏(化名)介绍,这个学期因担心被阎某殴打,刘婷经常不去上学,平常住在一位姐姐(朋友)的住处。  刘婷回忆,当日凌晨2点多,她从房间出去买吃的,被阎某等多人尾随。等她回到房间时,阎某等人随即冲入屋内。  “她(阎某)带了3个女的3个男的,后来又来了一个女的。”刘婷说,阎某进屋后问她,对上次挨打一事“服不服”,她回答“不服”。随后,另一女孩黄某冲过来继续发问。  “我看形势不妙,就说‘我服了’。她们说不信。”刘婷说,当时她感觉有危险,就跑到阳台边打110报警,“我在电话里还没说完位置,她们就抢了手机,开始打我”。  刘婷回忆,最先动手打她的是阎某,后来黄某也动了手。阎某还故意用棍子戳打她头部上次挨打后缝合的伤口,“痛得我受不了”。4月16日凌晨,刘婷被闯进屋的两名女孩殴打。视频截图  当时屋内一片狼藉,地上散落了一些碎玻璃。刘婷说,同住一屋的姐姐和其男友也在房间里,但因对方人多不敢呼救和反抗。当时她被打一顿后,阎某等人要带她出去,她起身时捡起地上一块玻璃片抵住喉咙,说“再过来就死给你看”。阎某和黄某又来继续打她,抢她手中的玻璃片,拉扯中,她的脖子部位被玻璃碎片划出几条伤口。她记得黄某还用脚踩她的面部和头发。她“有些绝望了”,用手上的玻璃碎片朝右手腕割去,“后来我就晕了过去”。  刘婷回忆,她后来有些意识,感觉黄某用水浇她的脸,听到对方说要扒光她的衣服,她赶紧起来求饶。她后来跟阎某、黄某等人离开房屋,走出小区。她记得,当时身上的白T恤沾了很多鲜血,阎某让人给她披上外衣遮住。“到了马路边,她(阎某)要我脱裤子。刚好警车就来了。”  当时出警的,是长沙市高新区公安分局麓谷派出所的民警。刘婷的母亲赶到后,带她到附近的湖南航天医院医治。  医院的诊断证明显示,刘婷的右腕开放性损伤(尺侧腕屈肌部分断裂),颈部多处开放性伤口,面部挫伤,头皮血肿。  从受伤的照片里,可见刘婷的手腕处有割伤,脖子上有6条明显的伤痕。  “我女儿的手腕和颈部都动了手术。”刘鹏告诉澎湃新闻,“医生说,再深一点就伤到颈动脉了。”  双方曾是好友  刘婷称,4月16日那一次,并不是她第一次被阎某等人殴打。  14岁的刘婷和15岁的阎某,是长沙市岳麓区西雅中学的同班同学。刘婷说,2023年之前两人是好友,经常在一起玩。  前些年父母离异后,刘婷长期跟随母亲生活。刘鹏向澎湃新闻坦言,作为父亲,这些年他疏于对孩子的教育管理。  此次警方展开调查后,有办案人员证实,刘婷和阎某都有较强叛逆心理,曾时常和一帮人到校外吃喝、打牌。  “我跟她没有矛盾,她就是看不惯我。她听别人说我骂了她。”刘婷称。  刘鹏则透露了一件事:阎某曾被其父亲送到湘潭的特殊学校接受约十天的严厉教育,阎某爸爸当时将送孩子去特殊学校的一段视频发给刘婷。后来,阎某的一位男性朋友询问阎某下落,刘婷便将那段视频发给了对方。  “那视频没准是他乱发的,她(阎某)怪在我身上。”刘婷说。  刘婷方面提供的控告材料称,刘婷第一次被打是在2023年暑假。那天,在长沙汽车西站附近,阎某指责刘婷在背后骂她,带人对刘婷踩踏、扇巴掌、扯头发,时长约半小时。  刘婷说,事后阎某被学校给予“记大过”处分。这一说法,目前尚未得到校方证实。  控告材料称,2023年10月29日,阎某等人约刘婷出来玩,刘婷以为双方“算和好了”,便跟对方去了玉兰路某宾馆,当晚一起打牌后夜宿宾馆。第二天中午刘婷醒来,其他人不见了,自己的手机也消失了。后来她发现,她手机内的照片被阎某发到朋友圈,还被对方用辱骂语言点评。刘婷母亲与阎某父亲沟通,阎父赔了一部新手机。被害人家属提供的阎某发朋友圈的视频截图。  刘婷说,后来阎某逼她“交还”新手机,有次还带人来家里找她,她没有开门。后来她从监控视频看到,阎某手上拿了一把刀,后面带着两个人。  刘婷方面控告称,刘婷第二次被打是在2024年3月29日。那天,在长沙市芙蓉区定王台附近,刘婷遇到阎某等人。对方让她叫一名女孩出来“挨打”,她拒绝结果被打。“围攻我的有三个女孩”,其中一名女孩是武校毕业的黄某某。阎某“还拿了我的高跟鞋砸我的头,砸了三下”。  刘婷当时头部的伤情照片显示,头顶部位的伤口露出血痕。据刘婷称,她头部的伤口在医院缝了3针。  事后,在定王台街道黄泥街社区的调解下,阎某的父亲赔偿刘婷医药费8000元。  过了半个月,4月16日阎某又带人找到刘婷,问她对上次挨打“服不服”……这就是刘婷反映的第三次被打。  “她不但打人,还将打我女儿的视频发到朋友圈。”刘鹏告诉澎湃新闻,最近报警后他才得知,刘婷上一次(3月29日)被打后,阎某在其微信朋友圈发了打人视频。  微信截图显示,阎某在朋友圈发的视频,标题为“大哥别杀我”。这条时长约8秒的视频中,两名面部经过变形处理的女孩做着假装求情的动作,搞笑的配乐歌词为“大哥别杀我,我把钱都给你”。视频通过画中画的方式同时播放小视频和一张图片。图片是刘婷头部受伤的特写。小视频里,刘婷披头散发地蹲坐在地上,三名女孩轮流朝她踢踹。  视频发出之后,有人在下面留言称“看到你的飞毛脚了”,有人询问“这是谁”,阎某回复时直接说出了刘婷的名字。  “看到这个视频,我就崩溃了。”刘鹏哽咽着,继而加重语气说:“你打了人,还发朋友圈炫耀。”  刘婷方面的上述控告以及她父亲反映的情况,是否属实?澎湃新闻无法联系到阎某等人核实。为了解相关情况,4月25日晚,澎湃新闻记者打通了阎某父亲的电话,但其拒绝接受采访。  据了解,事发后,长沙市西雅中学曾安排工作人员对刘婷进行心理疏导。4月25日,澎湃新闻记者联系上西雅中学负责此事的副校长彭俊。  “公安机关正在调查。”彭俊说,“一切以公安机关的调查为准。”  涉事者均未满16岁,两人将接受专门矫治教育  4月16日,刘婷及其母亲报警后,长沙市公安局高新区分局麓谷派出所受理此案,并展开调查。  法医对刘婷的伤情进行了鉴定。据刘鹏介绍,他在公安机关看到了鉴定报告,他女儿的伤被鉴定为轻伤。  4月19日,当地公安、教育等部门开会听取被害人家属意见。经研究,此案被“提级”由高新区公安分局的刑侦大队侦办。警方的接报案回执。  刘鹏说,警方告知他,4月19日晚有8名涉案嫌疑人“被抓了”——接受调查。后来他询问得知,在24小时内8人都被“放了”。此后他接到通知,“让我星期一(4月22日)参加协调会,大概是谈赔钱的事”。  “我不要这个钱,我要的是依法严肃处理。”刘鹏说。  4月23日下午,刘鹏带着女儿来到长沙市高新区公安分局,针对相关细节继续“录口供”。此案由该局刑侦大队负责,案发地的麓谷派出所配合侦办。  高新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谭沁告诉刘鹏,公安机关将严格依法办案。  此次的刘婷被故意伤害一案,社会关注的焦点,也是办案人员侦查的重点——犯罪嫌疑人是否达到刑事责任年龄?  “他们(家长)提供的出生证明,我们都没认。我们去医院调出生记录。”谭沁说。  澎湃新闻了解到,经警方调查核实,曾先后殴打刘婷的阎某等三名女孩,均出生于2009年,未满16周岁。其中阎某已满15周岁,而黄某、黄某某都是14周岁。  根据我国刑法对刑事责任年龄的规定,“应当负刑事责任”的年龄是16周岁。对于已满14周岁不满16周岁的人,触犯以下八类重大刑事犯罪才追究刑责:故意杀人、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、强奸、抢劫、贩卖毒品、放火、爆炸、投放危险物质罪。  对于已满12周岁不满14周岁的未成年人,也可以追究刑责,但有严格规定:“犯故意杀人、故意伤害罪,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”,且须经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追诉。  对于刘婷一案,故意伤害导致轻伤——显然不属于八类重大刑事犯罪的范围,且施暴者均未满16周岁,因此,嫌疑人在本案中并未达到应追究刑责的年龄。  “如果满了16岁的话,我们会毫不犹豫地采取强制措施。”麓谷派出所所长杨虎说。  4月23日深夜,长沙市公安局高新区分局发布了警情通报:  2024年4月16日凌晨4时23分,长沙市岳麓区西雅中学初三学生刘某(女,14岁)报警称被同学殴打。接到报警后,我局麓谷派出所迅速依法开展调查,将嫌疑人阎某(女,15岁)、黄某(女,14岁)及在场人员传唤到案。目前,已提请检察机关提前介入,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。侦办此案的长沙市公安局高新区分局。澎湃新闻记者朱远祥图  警方在通报中表示,公安机关将坚决依法打击各类侵害未成年人合法权益的违法行为,切实保护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。  澎湃新闻记者从警方获悉,此案嫌疑人不会被刑事处罚,但会送往专门学校接受矫治教育。  根据我国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第四十五条的规定,对于因不满刑事责任年龄而不予刑事处罚的未成年人,经专门教育指导委员会评估同意,教育行政部门会同公安机关可以决定对其进行专门矫治教育。  4月24日晚,刘鹏告诉记者,警方当天向他正式通报了案件办理情况:阎某、黄某两名嫌疑人将被送往专门学校,接受一年的矫治教育。  刘鹏说,另一嫌疑人黄某某未送专门学校,他一度不理解,经民警解释后“想通了”,“我和女儿对公安的处理结果,是满意的”。  据了解,当地教育部门根据刘婷的要求,已为其办理转学手续。  刘鹏希望女儿在新的环境中驱散心理阴影。他对澎湃新闻说,这段时间他一直反思家庭教育的问题,“今后一定要陪伴孩子成长”。  (澎湃新闻记者廖艳对本文亦有贡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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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 审:伦铎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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